我国公立医院医生职业心理研究：工作倦怠的管理学视角

我在日常生活中接触许多医生，我和家人都曾成为他们的服务对象，他们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忙、累。作为医学院校的一名教师，在教学工作中则经常接触医学生们，这些未来的医生比其他专业的学生更加刻苦。作为一名卫生管理研究者，我注意到，“患者不满意”成为当下中国一种强势话语，相应的，“患者满意度”这个领域研究十分活跃，文献众多，但对于医生的满意度问题则研究寥寥。我们在媒体舆论中看到的、听到的是人们对这个群体的指责、不满，还有文明社会为之惊愕的暴力伤害医务人员事件。出于科研工作者的敏感，我不由地好奇，在这种环境下，那些从事公认的三高职业（高强度、高压力、高风险）的医生，他们的工作、生存状态怎样？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何态度和看法？他们满意吗？不管从“提高患者满意度”的角度还是“以人为本、关怀医生”的人文关怀角度，这个职业群体都应该受到职业心理研究者的关注。我在复旦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就开始思考中国医生的职业心理问题，并做了一些探索。博士毕业后，我回到母校继续从事卫生管理教学科研工作。2005年以“我国公立医院医生工作满意度与稳定性研究”为题申请到了我的第一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从而开始了对医生这个特殊群体职业心理的系统研究。在这项课题研究中，我发现，中国医生工作压力大、收入不高、执业环境不佳、工作满意度不高，很多医生表示“每天累得筋疲力尽，都快麻木了”、“每天面对那么多病人，说啊写啊，下班后一句话也不想说”、“别人觉得这个职业风光，我感受到的却是彷徨失落”等，这说明中国医生群体已经为另一种职业流行病——工作倦怠——所袭扰。这种职业病不仅伤害医生的身心健康，还会直接影响到医疗服务的质量。由此，2009年我以“公立医院医生职业枯竭评价与应对策略研究”为题申请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并获立项，2011年，团队成员黄冬梅以“新医改背景下公立医院医生职业承诺研究——以山东省为例”为题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并立项。本书就是上述课题的最终成果之一。本书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通过系统调查与分析，旨在了解当前公立医院医生工作倦怠的现状，识别医生工作倦怠重点人群，探讨医生工作倦怠的影响因素，分析医生工作倦怠领域应优先解决的问题，并从管理学的视角出发，提出缓解或消除医生工作倦怠的应对策略，为医院管理者和卫生管理部门改善人力资源提供依据，以期保护医生职业心理健康、提高医疗服务质量、促进卫生事业可持续发展。围绕上述目标，本书以马斯拉奇工作倦怠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MBI）为基础，采用改良策略开发了包含21个条目的中国医生工作倦怠量表，该量表的信效度都通过了检验。研究团队利用这个量表在山东省调查了1910名公立医院的医生，描述了以此为代表的公立医院医生的工作倦怠现状，并利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界定了工作倦怠的重点人群。同时，研究团队参考Demeoruti的工作要求—资源模型（Job Demands-Resources model，JD-R），引入社会资源和心理资本这两个因素，构建了医生工作倦怠的工作要求—组织资源—社会资源—心理资本整合模型，并利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了验证。本书对推进我国公立医院改革具有一定实践价值。当前，我国新医改政策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作为改革重心的公立医院改革仍旧困难重重，医务人员工作压力和由此引发的工作倦怠问题突出。如何调动广大医务人员支持拥护医改政策十分重要。本书的结论表明，要真正实现“群众得实惠，医生受鼓舞”的政策目标，整个社会、医疗行业、医院以及医生本身都应该努力。既要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又要完善医院人力资源管理，还需要医生自身心理能力的增强。本书的研究属于探索性研究，所获得的结论从理论上丰富和更新了职业心理学研究的知识体系，本书的发现可以为政府、医院和医生就如何打造健康的医生队伍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因水平和时间所限，书中不足和疏漏之处在所难免，也期待读者和同行提出宝贵意见和建议。尹文强201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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