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俄罗斯语—新疆俄罗斯族语言研究

我高兴地看到，白萍教授继《内蒙古额尔古纳俄罗斯语研究》出版之后，又完成了《跨境俄罗斯语——新疆俄罗斯族语言研究》这部新著。该书主要描写我国新疆境内俄罗斯族的语言本体结构，从语音、形态、词汇、句法等各个层面全方位展现新疆俄罗斯语的语言状态和演变特点，并与境外俄语做了细致的比较，不仅指出境内外两侧语言的共性和差异，还对俄罗斯语在我国境内形成的语言特点，特别是句法结构的变异以及深层语序变异进行了分析和探讨，尝试从语言接触的角度对其成因进行解释。跨境语言研究在语言学中是一项新视角的研究，目的在于研究跨境语言的特点及演变规律，并揭示其成因。从研究策略上说，必须先对跨境语言的现状进行细致的描写和分析，通过比较发现它们之间存在的共性和差异。在全面掌握其特点和规律的基础上，进而揭示造成两侧语言差异的深层原因。众所周知，跨境语言的差异不同于因年龄、职业等因素而引起的社会方言变异以及由于地域因素而出现的方言变异，和亲属语言间由于语言分化而形成的亲属语言变异也有所区别。就是说，它既有别于语言的历时演变，也不同于方言的共时变化。跨境语言差异的形成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规律，属于语言变异的一种特殊模式。正因为此，对跨境语言的研究才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学术价值。我们可以从跨境语言的变异中发现语言演变的新规律，用以丰富语言学理论，为描写语言学、历史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接触语言学等增添新的养分。我国有丰富的跨境语言资源，30个跨境民族使用着30种以上的跨境语言，但我们对跨境语言的描写和研究却是20世纪90年代才刚刚开始的。我国跨境语言研究的内容主要有两大块：一是调查、描写跨境两侧语言的状况，包括语言本体结构的特点、语言的使用功能等；二是跨境语言比较，包括语音、语法、词汇等方面的比较，其中主要是共时比较，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加入历时比较。应该说，跨境语言研究是建立在描写和比较基础上的，其基本方法应该是描写与比较相结合。其中，描写是前提，比较是目的，两者有机结合，才能使跨境语言研究更加全面。如果我们把描写比作一个人的血肉，那比较就是人的筋骨，两者缺一不可。没有描写，就不能直观展现跨境语言的状态和特点；而没有境内外两侧语言的比较，就不能发现不同国度的社会人文因素对语言的影响程度，就不能认清语言演变的规律和特点，跨境语言研究也便失去了意义。但要做到描写与比较相结合，首先需要充分占有两侧跨境语言的材料，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进行两侧语言异同的比较，并分析造成差异的原因。白萍教授的这部《跨境俄罗斯语——新疆俄罗斯族语言研究》将描写与比较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既展现了新疆俄罗斯语的语言状态，也通过层层比较，揭示了两侧语言的差异及其成因。从整体上看，这部专著有两大特点：一是语料翔实。这本书里使用的新疆俄罗斯语语料，全部来自她的田野调查记录，翔实可靠。为了调查新疆不同地区俄罗斯语的特点和差异，她利用暑假，连续三年到新疆做田野调查，收集到了大量宝贵的第一手语料，为细致描写新疆俄罗斯语的本体结构特点奠定好了坚实的基础。二是对比细致。书中和境外俄语的对比分析很细致，也很清晰。据我所知，白萍有过三次在俄罗斯进修、访学的经历，对境外俄罗斯民族的语言和文化有相当的了解，因此她能够敏锐地感知我国俄罗斯语变异的细微之处，捕捉到境内外两侧语言的共性和差异，科学地处理好复杂的语言现象，在与境外俄语的比较中做到准确到位。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部专著所研究的内容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和国内对其他跨境民族的研究相比，有关俄罗斯族的研究成果并不多，对俄罗斯族语言的研究，特别是专门针对新疆俄罗斯语的研究更是有限。国内某些论著中已有一些涉及俄罗斯族语言的内容，如《新疆民族语言分布状况与发展趋势》（247—254）、《新疆各族历史文化词典》（303—309）、《俄罗斯族民俗文化》（136—137）、《中国大百科·语言文字卷》（62）等，对我们研究国内俄罗斯族的语言和文化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但这些论著中还未能对新疆俄罗斯语进行系统、细致的描写和研究。白萍的这部专著，弥补了国内对俄罗斯语研究的不足，填补了俄罗斯跨境语言研究的空白。白萍教授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是与她本人的学术背景以及这些年来的不断钻研分不开的。她是学俄语出身，毕业于北京大学俄语专业，多年来一直从事一线专业俄语教学工作。从2007年，她开始对我国俄罗斯族的语言进行研究，经过几年的不断耕耘和探索，相继发表了十多篇有关俄罗斯语研究的论文，她的专著《内蒙古额尔古纳俄罗斯语研究》是教育部“985”工程“跨境”语言研究系列中的一种，2011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同年，白萍申报的两项科研课题同时获得立项：一项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俄罗斯族语言研究——以新疆、内蒙俄罗斯语田野调查材料为依据”，另一项是教育部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跨境俄罗斯语——新疆俄罗斯族语言研究”。这本书便是她后一项课题的结题成果。看到她近几年的进步，我很高兴。2007年她在攻读博士学位时曾经跟我学过语言学，我发现她对语言研究有着浓厚的兴趣，并对语言现象具有敏感性，对语言现象的分析很有悟性，是从事语言研究的好苗子。当前，我国的跨境语言研究已进入设计研究框架、提取理论与方法的关键时期，需要我们在已有基础上进一步扩大研究的语种范围，加强境内外两侧语言差异的对比，为发现跨境语言变异的规律提供扎实的语料支撑。我希望白萍教授能够在这条路上继续探索，不断有新的研究成果出现；而且还希望能有更多的研究者加入到跨境语言研究的队伍中来。是为序。戴庆厦2013年11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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