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之梦：中国哲学复兴的展望

张岱年近代多数学者都承认世界哲学有三大类型，一为中国哲学，二为印度哲学，三为西方哲学。哲学的这三大类型，各自具有特色，各自具有自己的一套概念范畴，具有自己的独特的表现形式。在17世纪至18世纪，德国哲学家莱布尼兹、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等，都高度评价中国哲学。但后来西方出现了欧洲中心论思潮，于是黑格尔等以傲慢的态度尽力贬低中国哲学，事实上这不过表明了他们对于中国哲学的无知而已。中国与西方的历史各有特点。中国的封建社会时间最长，而西方社会进入资本主义较早。中国古代哲学不如近代西方哲学的论证细密；但是中国哲学始终未成为神学的奴婢，也有其显著的优胜之处。鸦片战争以后，中华民族遭受了空前的屈辱，但是广大人民坚强不屈，始终坚持反抗侵略的斗争，终于驱逐了外来的侵略势力，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中国历史开始了一个新的时代。如何发展新时代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体现中华民族理论思维特点的哲学，是当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中国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胜利，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之下取得的。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是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的指导原理。但是，指导中国人民取得胜利的是与中国具体实际密切结合的马克思主义，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文化的优秀传统应是中国新时代的哲学思想的来源之一。我们现在的历史任务是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其中包括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新哲学。事实上这种新哲学久已在建立、发展之中了。新中国的领导同志已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吾友程宜山同志好学深思，博而能精，对于中国哲学和西方近代哲学思想都有广泛而深入的研究。两年来根据自己的研究心得写成《潜龙之梦》一书，畅论新时代中国哲学发展的道路。去年宜山同志写信告我，说正在写《潜龙之梦》书稿，我十分高兴。半年多未通信，不意于4月末接到电报说宜山同志因病逝世，我不胜震悼！宜山是因工作过于劳累而不幸早逝的。回忆1978年北京大学哲学系中国哲学史教研室重新招收研究生，取录10人，宜山是其中学历最高的（他于1965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也是学识最博的。近几年来，他撰写了一系列的有价值的学术著作，如《中国古代元气学说》、《张载哲学的系统研究》，都提出了自己的独到的新见解。他参加我所主编的《中华的智慧》的撰写工作，撰写了其中约1/3的章节（此书是5个人合写的）。又与我合作，执笔写成《中国文化与文化论争》一书，虽然是依据我的观点，但书中的分析论证都出于宜山之手。宜山同志对于我的思想观点理解最深、体会最切，我亦对宜山有很高的期望。不意他遽尔辞世了！悲哉痛哉！李秀荷同志寄来宜山的遗稿，披读之顷，更不胜叹惋！于是略述衷怀以为之序。1991年7月于北京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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